吳伯簫是誰
發(fā)布時間:2025-12-14 | 來源:互聯(lián)網(wǎng)轉(zhuǎn)載和整理
原文如下:
吳樘字仲槳,常州人。因避孝宗諱故以字行。仲槳生時會天暴雨,屋舍被淹,水初及股,后可沒人。父十八將妻子拆戶為舟,以樘為槳,當(dāng)是時,天雷滾滾,妻腹痛產(chǎn)子,十八以樘、槳名字之,戶難負重,故自沉以活妻子。仲槳襁褓流離,未識而孤,性聰慧恭謹,耽思墳籍,事母親以孝聞。仲槳善真行草書,識者謂得晉人筆意,單牘片紙人爭寶之,不翅金玉。束發(fā)舉秀才弱冠舉進士一甲第一,賜宴禮部。改庶吉士授編修。正德末歷侍讀、右諭德。世宗嗣位為講官,尋遷侍讀學(xué)士。嘉靖四年擢禮部右侍郎。俄以憂歸哀毀骨立,上欲奪情擢禮部尚書,為國子監(jiān)祭酒嚴嵩沮。仲槳聞之曰:“知我者,惟中也!”言訖涕下。仲槳為人木強,然其未知嵩之險惡。向者每論政多戾駁,遂有隙,而仲槳未察。服闋為戶部右侍郎。復(fù)改禮部亡何,代賈商書為尚書。其性純孝服雖除,菜蔬寢苫不改,不啖魚肉,哀戚過禮。遇事英發(fā)掀髯論辯,法家拂士不能過之。奉命往核泉舶,芥視珠犀,少不留目。七年冬月兩廣總督王守仁卒,遺言曰:“此心光明,亦復(fù)何言!”仲槳慟哭三日。
九年上欲以公主妻魏國公子,因?qū)櫳酰窦迠y倍于長公主,問群臣可不。嵩曰:“甚善。今河清海晏陛下當(dāng)假此示我天朝上國之威?!敝贅S之曰:“曩者漢明帝欲封皇子,帝曰:‘我子豈得與先帝子比!’然謂長主者,良以尊于公主也。縱河清海晏禮不可廢,誠愿陛下三思。”嵩聞言不豫曰:“吳尚書知故事,嵩獨不知不?漢明帝北擊匈奴,帑廩為之空,今方盛世,民間適女尚尚貴重,況皇室乎!且夫漢明帝雖有政績,然性褊察,吳尚書言此,豈非懷禍藏奸,言陛下弗如漢明帝乎!”御史甄廳畫附議。仲槳欲引古誼以折之,然不善辭令,色紅漲,手足唇須皆顫栗,良久,乃曰:“嚴嵩毀我!老匹夫敢爾!”嵩恚曰:“吳尚書詭譎多端,包藏莫測,畏人言耶?”仲槳奮起以笏擊之,為同僚邀,上怒不可遏,曰:“去!爾曹視朕為霧靄耶!”坐咆哮朝堂,出知襄州。
仲槳下車大崇威惠,民夷悅服。前尹以刻深為治,或謂寬處為患,仲槳曰:“寬猛相濟,圣人之訓(xùn)。方務(wù)去前之苛,猶慮未盡,豈有寬為患也?!毕逯萦袊蓐惷滥惺褜櫽檬?,受賕無數(shù),官民皆懼之,仲槳視事月余按之,請付法。上乃特原之仲槳疏曰:“陛下何惜罪人而虧王法!必不欲推問,何不曲赦之,臣請將挈家趨爪哇國,以為忠貞將來之戒!”上無奈乃許之,由是襄州肅然。
十年春會天大旱,仲槳躬身祈雨,剪其發(fā),以身為犧牲,用祈福于上帝,雨乃大至,仲槳立于雨中,雨沾足乃止。明年夏澇且飛蝗,襄州大饑,人相食,至有黔首啖澤中雁矢,民相聚為盜,所在蜂起?;蛘堃员鴵糁?仲槳曰:“民豈樂為盜哉?時艱無食,故相率剽掠茍活耳?!彼斐龉热f斛以糶,而市谷之價卒不能增,及旁近縣之民皆賴之。奏蠲逋稅銀十萬。帝將鬻淮、浙余鹽及所沒產(chǎn),易銀振之?;蛟唬骸耙足y緩,非發(fā)帑金不可?!贬躁幘谥滤鞂?。仲槳發(fā)倉為糜以食饑者,活者甚眾。仲槳布袍緩帶,冒雨沖風(fēng),往來于荒村野水間,如是旬余。蚤夜憊心力不少懈,事細巨必躬親。給病者藥食多出私錢。疫大作仲槳遍問疾苦,妻子侍醫(yī)藥,民皆得之。是年秋襄州顆粒無收,仲槳乃商度地勢,傭黎庶以鑿山阜,破砥績,直截溝澗,防遏沖要,疏決壅積,十里立一水門,令更相洄注,無復(fù)潰漏之患,如此水患不足慮,民亦得錢為生計。邑人德之至繪像立祠。越明年乘輿巡行,盛贊之,欲委之重任。嵩諫曰:“仲槳興土木于饑饉之年,民多銜之,未黜已為恩,如何進之?”遂寢。后鄰州大蝗侵入襄州界輒死,歲屢有年,且以豐稔聞,百姓歌之。
仲槳擅屬文喜譚兵,雅諳韜略。時有倭寇夏港,或諫仲槳可擊之,轉(zhuǎn)常鎮(zhèn)兵備副使。襄州黎元慕德,老幼赴闕獻書,乞留仲槳,未果。及去元元邀涕泣,聲震十里,至有黃發(fā)攔馬、垂髫牽衣。仲槳有識略軍政甚肅,每行師,詰旦,必行香祝日:“愿軍民無犯吾令,違者一毫不貸?!辟量荀锷酰谷艘椫?,乃定計,未幾,夏港大捷,追殲之靖江,已,偕從巡撫蒙楓趁倭出海。飛表獻捷天子壯之,累進河南右布政使。十八年改右僉都御史,巡撫寧夏。甫至軍餉不繼,士嘩噪將變,仲槳慰薦之,趣臺司發(fā)餉,軍乃戢。尋大軍入蜀道寧夏,師進,次于郊,軍興旁午,民疲困,卒益驕悍,或竊出漁奪,無敢呵者。公行部出郊見數(shù)騎馳突過車,斥止驗問得實,立縛送大帥斬以徇,由是兵衛(wèi)肅然莫敢犯。轉(zhuǎn)都督僉事。仲槳具知諸邊厄塞,身歷行陣,修戰(zhàn)守,內(nèi)降附,數(shù)出兵搗巢??軐覛埶?zhèn)寧夏獨完。仲槳與士卒最下者同衣食,與士卒分勞苦。卒有病疽者仲槳為吮之,眾皆帖然,無乖令者。
二十四年入為兵部右侍郎。嵩子世藩嘗以父蔭入國子監(jiān),當(dāng)是時,世藩初遷太常寺少卿,父子率與仲槳不業(yè),廳畫、李牙之屬盡害之,乃短仲槳曰:“自恃功高,專欲擅權(quán),紛亂諸事?!庇谑堑垡嗍柚挥闷渥h。適山獠作亂仲槳請出為資州刺史以鎮(zhèn)撫之,曰:“原諸胡所以難得意者,皆恩信不厚耳。今因其迫急以德懷之,庶能有用?!鄙霞沃寺犛?。既到官時獠攻圍大牢鎮(zhèn),仲槳單騎造其營,謂群獠曰:“我是刺史,銜天子詔安養(yǎng)汝等,勿驚懼也?!被蛑^其矯制,以尚方寶劍登示之,諸賊莫敢動。于是曉以利害,諭以禍福,渠帥感悅,解兵而去,前后歸附者十馀萬口。期年領(lǐng)屯田員外郎,持節(jié)招納夷人。夷始恫疑衷甲以逆,仲槳盡去兵衛(wèi)從數(shù)十卒,單行至夷壁。夷望見歡呼投兵聽命。于是安堵遂罷鎮(zhèn)兵五千人。先是軍中多掠婦女,仲槳檄營帥,籍所掠送家資遣,凡數(shù)十人。帝說甚遷布政使。仲槳在資州三年,綏撫將士,不憚勤苦,甚得夷夏之心。
帝令仲槳典邊事,思為久長規(guī)。而嵩、世藩之屬害其能,白帝曰:“資州民祗知有布政使,不知有天子?!钡蹜n甚,憚其變,乃詔仲槳復(fù)入為兵部右侍郎。三十二年安南貢異獸,謂之麟,眾皆為祥瑞稱賀,獨仲槳曰:“真?zhèn)尾豢芍?,使其真,非自至不足為瑞,愿還其獻?!庇肿噘x以風(fēng)。越明年彗星見,未幾熒惑守心,紫微黯淡,乃至日食,民皆惶然。有司奏曰:“故事食不滿分,或京師不見,皆表賀?!敝贅裕骸八姆揭?,京師不見,此人君為陰邪所蔽;天下皆知而朝廷獨不知,其為災(zāi)當(dāng)益甚,不當(dāng)賀?!庇株惛亩愔?,曰:“天象非常,務(wù)在德澤萬方。昔管仲有云:‘君人者,以百姓為天。百姓與之則安,輔之則強,非之則危,背之則亡?!癞?dāng)革稅制以利萬民?!睆d畫素動必稽古,憤曰:“祖宗之法豈可變哉?”對曰:“治世不一道,便國不法古。故湯武不循古而王,夏殷不易禮而亡。反古者不可非,而循禮者不足多?!鄙峡善溲?,雖未革稅制,然蠲稅五百萬銀,終無變故,上益信仲槳。時世藩為工部左侍郎,上欲遷其為尚書,仲槳顯語曰:“脫世藩為工部尚書,吾當(dāng)取白麻壞之,哭于廷?!笔婪澵敓o厭,未及尚書,仲槳力也。
先是太子載壡薨,皇儲久未立。當(dāng)立者乃裕王朱載坖,而嵩黨擁景王朱載圳,且言:“陛下春秋鼎盛,何遽為不祥之事?”三十九年,禮部參贊郭希顏疏請建儲,忤龍鱗,見棄市,有為之出者就髡鉗,一時無敢言者。帝好黃老龍鐘日甚,仲槳疏請裕王為儲,不報,復(fù)進之,至四至五,嚴黨因之譏讒不絕,帝怒,廷杖四十,黜為貴州龍場驛丞。
四十一年嵩見黜,仲槳遷南京刑部主事。帝夢溺水中有女冠自西南來以槳救之。道士藍道行解之曰:“陛下有貴人在西南,且名字當(dāng)含‘槳’?!钡鄞笙?,超遷禮部尚書。仲槳擢用文武吏,皆盡其能,糾剔奸盜,不得旋踵。其親賢下士推轂后進,雖位崇年高,曾無倦色。未及半歲由禮部尚書入閣,有謹愿誠恪之稱。四十三年仲槳疾病,請致仕,帝親幸視,力留之,賜贊拜不名、入朝不趨、劍履上殿。后數(shù)使中官探視。越明年卒官,車駕往臨吊,時年六十六歲,謚曰文襄。民思其德為立祠于畿,每食輒弦歌而薦之。帝耽黃老道悉毀諸房祀,唯特詔存仲槳廟。
太史公曰:《詩》有之:“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?!彪m不能至,然心鄉(xiāng)往之。仲槳之仁心慕義無窮,復(fù)以文官典邊事,又以武將入朝堂,何其閎覽博物君子也!
翻譯如下:
吳樘字仲槳,是常州人。因為避明孝宗朱祐樘的名諱,所以以字來代替名。吳仲槳出生時,恰逢天降暴雨,房屋都被淹沒了,洪水最開始到大腿,后來能淹沒整個人。吳仲槳的父親吳十八帶領(lǐng)妻子和孩子拆掉一扇門作為船,用門框做槳。這時候天上雷聲滾滾,吳十八的妻子腹痛生下一個孩子,吳十八便用樘、槳來為孩子取了名和字,門板難以負重,所以吳十八自己沉入水中使妻子和孩子得以存活。吳仲槳從小流離失所,還沒記事就失去了父親,天性聰慧恭敬謹慎,深思鉆研古代典籍,侍奉母親以孝順為人所知。吳仲槳擅長楷書、行書、草書,行家認為他的書法頗得晉人書法的精髓,他書寫的零張片紙,人們都把它當(dāng)作寶貝收藏,不亞于對金銀寶物的珍視吳樘15歲考中秀才,20歲考中進士一甲第一名(狀元),皇帝為其賜宴禮部。改選庶吉士授職編修。正德末年歷任侍讀、右諭德。明世宗嘉靖皇帝登基后,他擔(dān)任講官,沒過多久升遷為侍讀學(xué)士。嘉靖思念吳仲槳擢升為禮部右侍郎。沒過多久因為遭逢母親的喪事辭官回家,因為過分悲傷而異常消瘦,身體好像只剩下一副骨架子支撐著?;实巯胍獖Z情擢升他為禮部尚書,被國子監(jiān)祭酒嚴嵩阻止。吳仲槳聽說后說:“了解我的人,是惟中啊!”說完(感動得)落下淚來。吳仲槳為人正直剛強,不知道嚴嵩的險惡。之前每次議論政事,吳仲槳多反駁嚴嵩,于是生出嫌隙,而吳仲槳卻沒注意到。守喪期滿除服,吳仲槳擔(dān)任戶部右侍郎,又改任禮部,沒過多久,代替賈商書成為禮部尚書。他性情非常孝順,雖然已經(jīng)脫去喪服,但吃菜蔬、睡草薦還是沒改,他不吃魚肉,悲痛傷感超過常禮。他遇事時英氣勃發(fā),撩起胡須,侃侃論辯,即便是忠臣賢士也超不過他。吳仲槳奉命前往核察泉州的船政,視珍珠財寶如草芥,連看都不看。嘉靖七年十一月,兩廣總督王守仁去世了,遺言說:“此心光明,亦復(fù)何言!”吳仲槳(知道后)慟哭了三天。
嘉靖九年皇上想要把公主嫁給魏國公的兒子,因為非常寵愛她,想要把嫁妝的數(shù)量增加至超過長公主的嫁妝,問群臣是否可行。嚴嵩說:“非常好?,F(xiàn)在天下太平,陛下應(yīng)該憑借(公主大婚)這件事來展示我天朝上國的聲威?!眳侵贅竦貏裾f道:“以前漢明帝想要封皇子,漢明帝說:‘我的兒子怎么能和先帝的兒子比呢!’所謂長公主,實在是因為長公主要比公主尊貴,縱然現(xiàn)在天下太平,但禮數(shù)不能荒廢,實在希望陛下能三思?!眹泪月牶蟛桓吲d地說:“吳尚書知道典故,我嚴嵩就獨獨不知道嗎?漢明帝向北攻打匈奴,國庫、糧庫為之空虛,現(xiàn)在正值盛世,民間百姓嫁女兒尚且崇尚貴重,更何況是皇室呢?況且漢明帝雖有有政策,但是心胸狹隘、苛察,吳尚書說這些,難道不是包藏禍心,說陛下不如漢明帝嗎!”御史甄廳畫附議。吳仲槳想引用古代道理來折服他,但是不善言辭,臉色紅漲,手腳唇須都顫抖了很長時間,才說:“嚴嵩誹謗我!老東西竟敢如此!”嚴嵩憤怒地說:“吳尚書性情怪異多變,包藏禍心不可估測,(難道還)怕人說嗎?”吳仲槳奮然起來用笏板打他,被同僚阻攔,皇上怒不可遏,說:“走開!你們把我看成是霧氣嗎?”吳仲槳因為咆哮朝堂獲罪,被調(diào)離京城做襄州的知州。
吳仲槳剛到(襄州)任所,大展聲威,宣示恩澤,漢民族和少數(shù)民族都心悅誠服。前任府尹治政苛刻嚴酷,有人說寬厚處理會造成禍患,吳仲槳說:“寬厚和剛猛相互結(jié)合,這是圣人的教誨。正應(yīng)該去除以前的苛刻,還擔(dān)心做得不夠,哪里會因為寬厚造成禍患的道理?!毕逯萦谢屎蟮淖迦岁惷滥袘{借寵信專橫當(dāng)權(quán),收受了很多賄賂,官吏和百姓都害怕他,吳仲槳到職理政后一個多月就把他審理了,并請求將其交付法司論罪?;噬暇谷惶卦S寬容了他,吳仲槳上疏說:“您為什么要憐惜一個犯了罪的人,而使王法招致玷污呢?你一定不想查辦他的話,為什么不特赦了他,我請求帶著家人去爪哇國,以作為將來忠臣的鑒戒!”皇上無奈這才同意了處置陳美男這件事,從此以后,襄州秩序井然。
嘉靖十年的春天,恰逢天下大旱,吳仲槳親自求雨,剪掉頭發(fā),用自己的身體作為祭祀用的犧牲,用來向天神祈福,這才下了很大的雨,吳仲槳站在雨中,知道雨下足了才停止。第二年夏天發(fā)生了澇災(zāi)和蝗災(zāi),襄州遭了嚴重的饑荒,出現(xiàn)了人吃人的慘狀,甚至有百姓吃湖泊中的雁屎,百姓聚在一起成為盜賊,所在的地方蜂擁而起,搶劫財物。有人請求出兵打擊他們,吳仲槳說:“百姓難道愿意做盜賊嗎?時勢艱難沒有食物,所以相繼剽掠以求茍活罷了。”于是拿出一萬斛谷去賣,因而市面上谷的價錢最終沒有上漲,連鄰近縣的百姓都依賴他。他又奏請朝廷免除拖欠的賦稅十萬兩白銀?;噬洗蛩愠鍪刍?、浙兩地剩余的鹽以及所罰沒的產(chǎn)業(yè),換得銀兩賑濟。有人說:“(賣東西)換得銀兩太優(yōu)了,定要從國庫中撥發(fā)銀兩才可以?!眹泪园抵凶柚梗?從國庫撥款)這件事于是就擱置了。吳仲槳開倉煮粥給饑民吃,救活的人很多。吳仲槳穿著輕便的衣服,冒著風(fēng)雨親自去了很多個村子,這樣過了十多天。早晚勞心力從未稍微懈怠,事無論大小必定親自處理。給病人吃藥吃飯的開銷花的多是自己的錢。瘟疫大起吳仲槳到處訪問疾苦,妻子和孩子(也來)侍奉醫(yī)藥,百姓都感激他們。這年秋天襄州顆粒無收,吳仲槳于是勘察地形,雇傭百姓開鑿山阜,破除水中沙石,徑直截斷溝澗支流,筑堤阻遏沖要之處,疏通河道中堵塞之處,每隔十里立一個閘門,使河水回旋灌注,不再有堤岸決口、滲漏的禍患,這樣不必再擔(dān)心水災(zāi),百姓也得到了可用于生計的傭錢。鄉(xiāng)里人感激他,甚至為他畫像建立生祠。第二年皇帝巡行到此,對吳仲槳大加稱贊,想要對他委以重任。嚴嵩進諫說:“吳仲槳在饑荒之年大興土木,百姓有很多怨恨的,不罷免他已經(jīng)是恩澤,怎么能給他升官呢?”于是這件事擱置了。后來鄰州受大面積蝗災(zāi),蝗蟲侵入襄州境內(nèi)就死,襄州秋天莊稼豐收,之后連年豐收,并且以豐收為人所知,百姓都歌頌他。
吳仲槳擅長寫文章,喜歡談?wù)撥娛?,非常熟悉用兵作?zhàn)的謀略。當(dāng)時有倭寇侵犯夏港,有人進諫說吳仲槳可以前去攻打倭寇,吳仲槳轉(zhuǎn)任為常州鎮(zhèn)兵備副使。襄州百姓仰慕他的美德,大家親自到京城上書,請求留下吳仲槳繼續(xù)留任襄州,沒能成功。等到吳仲槳離開的時候,百姓攔路哭泣,聲音傳出了十里地,甚至有老人攔著馬、小孩牽著衣角(來挽留)。吳仲槳有見識謀略,軍中政務(wù)非常整肅,每到出兵的時候,第二天早上,一定會焚香祈禱說:“希望我的士兵和百姓沒有違犯我命令的,違背命令的一點也不寬恕?!辟量芊浅=苹?,他派人前去偵查后,才定下計策,沒過多久,夏港之戰(zhàn)大勝,吳仲槳追擊敵人到靖江,之后,和從巡撫蒙楓追擊倭寇出海。飛快地傳回捷報,皇帝贊賞了他的勇猛,多次升遷后為河南右布政使。嘉靖十八年改任右僉都御史,前往寧夏巡查。吳仲槳剛到軍中糧餉不能接繼,軍士們喧嘩著將要叛變,吳仲槳撫慰兵士,催促臺省發(fā)軍餉,軍隊才安定下來。沒過多久大軍進入蜀地,取道寧夏,軍隊前進,臨時駐扎在郊區(qū),軍隊征斂繁多。老百姓疲憊困頓,士卒卻更加驕橫兇悍,有時偷竊掠奪,無人敢呵問制止。三月己亥日吳仲槳巡行部域,來到郊外,看見幾個騎兵從車前快跑猛沖而過,吳仲槳呵斥他們停下來,審問得到實情,立刻捆綁起來送到大帥那里斬首示眾,從此駐軍紀律嚴明.沒有誰敢危害百姓了。轉(zhuǎn)任為都督僉事。吳仲槳完全知曉各邊關(guān)的險要關(guān)隘,親身參加部隊作戰(zhàn),修治進攻和防御設(shè)施,接愛投降和歸附的人,多次出兵直搗敵人的巢穴。敵寇屢屢殘害其他的邊鎮(zhèn),唯獨寧夏完好。吳仲槳和最低級別的士兵同衣同食,和士兵分擔(dān)勞苦。士卒中有長毒瘡的,吳仲槳親自為他吸出膿汁,眾人都服從他,沒有違背命令的。
嘉靖二十四年,入朝為兵部右侍郎。嚴嵩的兒子嚴世藩曾經(jīng)憑借父親的恩蔭進入國子監(jiān)讀書,這時候,嚴世藩剛升為太常寺少卿,父子二人都與吳仲槳不和,甄廳畫、李牙這些人都嫉妒他,于是說吳仲槳的壞話:“吳仲槳自己依仗功勞大,只想獨攬大權(quán),把政事弄得一團糟?!庇谑腔实垡彩柽h了他,不采納他的提議。恰逢山獠發(fā)動叛亂,吳仲槳請求離京擔(dān)任資州刺史前去鎮(zhèn)壓平定他們,說:“推究胡人各部落不能滿意的原因,都是因為我們對他們的護和信不夠?,F(xiàn)在趁他們處境危急,用恩德來安撫他們,可能(或希望)會有用處?!被噬霞为勊?,于是聽從了他的諫言。吳仲槳到任后,當(dāng)時獠人正圍攻大牢鎮(zhèn),吳仲槳單兵匹馬造訪他們的軍營,對眾獠人說:“我是刺史,奉天子的詔令來安撫宣導(dǎo)你們,你們不要驚慌害怕。有人說他假傳圣旨,吳仲槳立即拿出尚方寶劍給他們看,眾賊沒有人敢輕舉妄動。于是曉以利害、禍福關(guān)系,他們的首領(lǐng)感動高興,讓軍隊撤圍而去,前后歸附的有十馀萬人。滿一年后兼任屯田員外郎,拿著符節(jié)招納夷人。夷人開始害怕懷疑,衣服里面穿鎧甲來迎接他,吳仲槳讓幾十名衛(wèi)兵都撤離,一人獨往夷人軍營。夷人望見后歡快高呼,扔下兵器服從命令。從這以后那里的人都安居,便撤除鎮(zhèn)守的兵士五千人。此前軍隊中掠奪了很多婦女,吳仲槳給各營時主帥發(fā)去文書,將這些劫掠來的女子登記在冊并給她們錢后送回家中,總共有數(shù)十人?;实酆芨吲d給他官升一級,后來升為布政使。吳仲槳在資州三年,安撫將士,不怕勞苦,很得少數(shù)民族和***的擁戴。
皇帝讓吳仲槳主持邊疆事務(wù),讓一個宦官告知他,打算作長久規(guī)劃。但是嚴嵩、嚴世藩這些人嫉妒他的能力,對皇帝說:“資州百姓只知道有布政使,不知道有天子?!被实酆軗?dān)心,害怕他發(fā)動叛亂,于是詔令吳仲槳再次擔(dān)任兵部右侍郎職務(wù)。嘉靖三十二年,安南國貢納一種奇怪的野獸,說是麟,眾人都為得到祥瑞而恭賀皇帝,唯獨吳仲槳說:“真假不得而知,即使是真的,不是自己來的也不能說明是祥瑞之兆,希望送還他們的所獻之物?!彼謱懥艘黄x進行諷諫。第二年出現(xiàn)了彗星,沒過多久出現(xiàn)熒惑守心的天象,紫微星黯淡無光,甚至出現(xiàn)日食,百姓都很惶恐。有關(guān)部門官員上奏說:“按慣例日食不滿度數(shù),或京師看不見,都應(yīng)當(dāng)上表祝賀?!眳侵贅f:“四方都看得見,京師看不見,這說明君王被陰險邪惡的小人蒙蔽;天下的人都知道,唯獨朝廷不知道,它所帶來的災(zāi)害會更厲害,不應(yīng)當(dāng)慶賀。”又陳請改革稅制,說:“天象不同尋常,務(wù)必要恩德施及百姓。”以前管仲說過:‘作為國君,要以百姓為天,如果順從那么家國安定,人才輔佐國家就會強盛,民心不向著國家就會有危機,百姓背叛那么國家就滅亡了。’現(xiàn)在正應(yīng)該改革稅制來讓百姓得到好處?!闭鐝d畫向來行動必須依據(jù)古制,憤怒地說:“祖宗之法怎么能改變呢?”吳仲槳回答說:“治理國家沒有一成不變的辦法,有利于國家就不必仿效舊法度。所以湯武不沿襲舊法度而能王天下,夏殷不更換舊禮制而滅亡。反對舊法的人不能非難,而沿襲舊禮的人不值得贊揚?!被实壅J為他說的對,雖然沒有改革稅制,但免除了五百萬兩白銀的賦稅,最終也沒有發(fā)生什么變故,皇帝更加信任吳仲槳。當(dāng)時嚴世藩擔(dān)任工部左侍郎,皇上想要升他為尚書,吳仲槳揚言:“如果讓嚴世藩做工部尚書,我一定身著白麻在朝廷上哭來破壞這件事。”嚴世藩貪婪錢財沒有滿足的時候,沒有成為尚書,正是仲槳的功勞。
此前太子朱載壡去世,皇儲久久位定。應(yīng)當(dāng)被立為皇儲的應(yīng)是裕王朱載坖,而嚴嵩一黨卻擁立景王朱載圳,并且說:“陛下正當(dāng)壯年,為什么急著做不吉祥的事呢?”嘉靖三十九年,禮部參贊郭希顏上疏請求立太子,忤逆了皇上,被處死,有為他開脫的人遭受了髡鉗之刑,一時間沒有人再敢提這件事。皇帝喜歡黃老之學(xué),越來越老態(tài)龍鐘,吳仲槳上疏奏請皇帝立裕王為皇太子,沒有得到回復(fù),又上疏,(依然沒有回復(fù)),又上疏四五次,嚴嵩一黨趁機不斷進讒言,皇帝很生氣,當(dāng)廷杖責(zé)四十,罷黜為貴州龍場驛丞。以前王守仁也曾被貶謫到這里,想到這個,吳仲槳頗覺慰藉。
嘉靖四十一年,嚴嵩被罷黜,吳仲槳升遷為南京刑部主事?;实蹓粢娔缢?,有個女道士從西南方而來用船槳救了他。道士藍道行解夢說:“您在西南方有個貴人,而且名字中當(dāng)有‘槳’字?!被实鄯浅8吲d,破格升遷吳仲槳為禮部尚書。吳仲槳選拔文武官員,充分發(fā)揮這些人的才能。舉發(fā)剪除奸惡盜賊,決不畏避退縮。他親近賢才屈身交接士人,薦舉后輩,雖然位尊年高,一點倦怠的神色都沒有。還不到半年就由禮部尚書入內(nèi)閣,有謹慎老實的名聲。嘉靖四十三年,吳仲槳病重,請求辭官,皇帝親自來探望,(并)極力挽留他,賜他贊拜不名、入朝不趨、劍履上殿這三項特權(quán)。后來又多次派遣宦官前去慰問。第二年吳仲槳死在任上,皇上前去祭吊,這一年他六十六歲,謐號文襄。百姓思念吳仲槳的恩德,為他在京城附近建立了祠堂,每餐都要伴著禮樂獻上祭品?;实鄢撩杂邳S老學(xué)說,將所有的祠堂全部毀去,惟獨專門下詔書要保留吳仲槳祠堂。
太史公說:《詩經(jīng)》里說:“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?!彪m然我不能達到這樣的境界,但我的內(nèi)心是向往的。吳仲槳的仁愛心懷、向慕道義終生不止,以文官身份掌管邊疆事務(wù),又以武將身份進入朝堂,是多么見多識廣、博學(xué)多知的君子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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